土元漠本以为自己会现身在拘部,或者玄晖学府。他左右看了一眼,四周是死寂的虚空。没有他想象中的拘部堂官在场,也没有玄晖学府的府尊。缓缓咽了口口水。土元漠的目光扫过方平安,尸煞帝妃,最后落在了方尘身上。依旧是那一袭贵不可言的官袍。案台前,四只竹筒满满当当。有红的,有黑的,有白的,有金的。这种环境,没有旁观者,土元漠心中缓缓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。“堂下何人?”方尘随口道。“碧落阎君,土元漠。”土元漠抱拳作揖:“方圣祖,我可以配合你问话。”“来了这里,要叫大老爷。”赤炎圣者冷哼道。他心中忍不住暗爽。“是是是,大老爷,我可以配合你问话。”土元漠再次拱手。“你这么配合,我倒是难办了。”方尘皱眉道:“你先前在我儿身上施法,让他痛苦不堪,这笔账还未清算。”方平安咧嘴一笑:“我刚刚可是很痛苦的。”顿了顿,“你还让帝妃姐姐也很痛苦。”尸煞帝妃没想到方平安会特意提及她,看向方平安的眼神又添了几分柔和。土元漠不敢说自己更痛苦,并且丢人丢到了整座五天,不管人间还是阴间,都知道他的惨状。“既然这两位是苦主,那在下愿意赔偿。”土元漠沉声道。方尘不置可否,抓起一只黑头签在手中把玩。黑头签刚一入手,他便领悟到此签的作用。它的作用在于镇压。方尘背后,有四扇代表天地玄黄四狱的门户缓缓闪烁着光泽。土元漠心头一颤,当即正色道:“如果这两位不嫌弃,我可以在碧落阴间为他们加官进爵。”“敕封他们为阴神?你以为我不知道阎君令的作用?到时候他们的生死,就在你的掌控之间?”方尘放下黑头签,抓起一只白头签。脑海中顿时多了此签的用法。这果然是一支杀签,可以判午门问斩的那种。但隐约间,方尘感觉此签非常的厚重。他怀疑自己就算能够动用此签,只怕也有损他的内景底蕴。他现在官阶到了一品,可是修为却远远没达到这种程度。“大老爷误会了,我并非是以阎君令做为敕封,而是颁布告示。如此一来,这两位就有了正式的身份。不会再有人敢在他们身上打主意。”土元漠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。他不知道除红头签以外,其他令签的作用。他只知道自己不想再尝试这些令签,谁知道会有何种下场,是否会真的影响到他的修为?打破他好不容易维持下来的平衡?尸煞帝妃和方平安听到这个条件,均有些意动。这证明他们能在人间拥有合乎律法的身份。方尘依旧不置可否,只是把白头签丢回竹筒中。不等土元漠松口气,他又见方尘拿起了一支金色令签把玩。快要放下的心,再一次悬到嗓子眼。“赤金令签竟然是这种作用?”方尘神情有些恍惚。土元漠察觉到方尘的神情有些异样。他怀疑那支金色令签只怕有莫大的恐怖。一时间心念急转,土元漠当即道:“另外,我还愿意给一百万内景元石,用来补偿平安贤侄所遭受的痛楚。”“父亲大人,我看土阎君似乎也很有诚意,不然就饶他一次吧,其实这次主要的罪魁祸首,是泣血帝君。若不是他,我和帝妃姐姐也不用承受先前那种痛苦。”方平安当即道。土元漠望向方平安,眼中露出一抹欣赏之色。“看见没有?这便是吾儿的心胸。”方尘淡淡道:“既然他替你求情,那此事暂且就这么了结。”暂且?土元漠不敢多问,很爽快的掏出整整一百万内景元石。方尘轻轻一挥袖袍,内景元石便落在方平安面前:“平安,收着吧。”“父亲大人,您比我更需要这笔内景元石,您先拿着花销,算是孩儿孝敬您老人家。”方平安连忙道。“好贤侄,老弟啊,你不是想了解九拘术吗?你可以问我啊。加上这一百万内景元石,我或许能给出一个让你满意的答案!”周天之鉴的声音响起。“平安,你真的用不上这笔内景元石?”方尘沉吟道。“真用不上。”方平安道。尸煞帝妃也轻轻颔首:“我们真魂族,对内景元石的需求不是很高。”她看了土元漠一眼,忍不住舔了舔嘴唇。土元漠面色微变,沉默不语。方尘见状,便轻轻一抬手,内景元石瞬间燃烧。恐怖的气劲仿佛被一股吸力所裹挟,源源不断涌入他的体内,被周天之鉴所吞噬。“你们去把泣血帝君拘来。”方尘道。土元漠倒吸一口凉气,眼神有些愕然。真的假的?这拘传术还能拘传恶鬼?有这么霸道吗?“老弟且等等,拘传术乃九拘术里的核心,但也并非真就如此霸道。泣血帝君是恶鬼,你要拘他,至少也要参悟拘鬼术才可。”周天之鉴提醒道。言罢他又继续开始享用内景元石,非常的沉醉。“先等等。”方尘冲李无道和赤炎圣者摆摆手:“我还有点事,下次再提审泣血帝君。”随后他冲土元漠笑道:“你跟泣血帝君不是老相识么,跟他知会一声,让他在下面等着我。我腾出手来,就公审他。”“是。”土元漠连忙点点头。“送走。”方尘摆摆手。李无道和赤炎圣者立即上前带着土元漠钻入茫茫白雾之中。魔天地藏神情一动,看了方尘一眼:“不是腾不出手,是你根本拘不了吧?”“真的腾不出手,我忽然想起有要事要办。”方尘随口应付了一句。随后他冲方平安笑道:“平安,我送你回端木师兄那边待一段时间,下次再带你来人间耍一耍。”“行啊,反正我也有点想念端木叔叔了。”方平安乖巧的点点头。“真乖。”方尘拍拍他的脑袋,随后收起拘传术神通,带着方平安他们遁入层层虚空之中。他的速度很快,在暗影菩萨之术的加持之下,很轻松的来到第十九层虚空。只见端木垂着两条修长的手臂,已等候多时。在他脚下,踩着一个鼻青脸肿不断的老者。